此言一出,殿内空气仿佛瞬间凝结。
在场众人神色皆变,唯公冶时珞唇角挂着淡笑,面色如常,语声温和道:“太子殿下慎言,莫要无端攀诬。
”他三言两语便将对方的质疑轻描淡写地揭过。
这一刻,难以言明的沉寂氛围缓缓蔓延开来,悄无声息却令人心中涌起些微波澜。
闻言,公冶跖冷笑出声,视线在众人身上一一掠过,最后停留在他面上,缓声开口:“攀诬与否,你自心中有数。
”话毕,他语气忽变得凌厉,目光扫视众人:“笑话既看完了,那便都滚吧。
”谢扶摇眼睫低垂,避开他的视线,神情平静的后退半步,将不该有的质疑与动摇压在眼底。
她知晓,至此一局,太子已再无翻身之日。
这个曾经端坐储君之位,离那至高位置仅有一步之遥的男人,如今不过是阶下囚徒,被数纸卷宗与口供罪书按在死局里,哪怕辩驳再多,也只会被视作垂死挣扎。
而眼前那位看似一派温文尔雅、不争不抢的睿王,便极有可能便是那一手操盘布局、藏匿至深的幕后之人。
她亦知晓,那人或许早已算准一切,而茶楼相谈便是他言外的最后警告。
她垂下的双手微微颤动,继而紧攥成拳,却终究没有说一句话。
这一刻,她忽然意识到,哪怕她心中已隐隐看清那层真相,却仍只能与众人一样沉默的立于这荒唐之中。
她不是不懂……在座诸人、又有谁是真正不明白这出荒唐戏外所代表的不公意味……?可却无人敢出声……因为那人借的,并非其它,而是圣意、是皇命。
若有违逆者,必是非死即废。
哪怕如沈砚之一般清正自守之人,也只能在这风口浪尖处闭口不言、随波逐流。
气氛的沉寂持续半晌后,公冶跖便不再开口了,逐客意味明显,众人便也在此时均面面相觑。
申时将尽,天色昏黄。
一行人自天牢步出,待回到大理寺正厅后,厅内便弥漫起压抑沉寂的氛围。
众人落座后,片刻无言,皆在静静等待着一个注定的结局。
沈砚之立于案前,目光微凝,缓缓扫过席上诸人,终是开口道:“应审之人皆已核实,证据确凿。
虽圣裁未下,然按律例,寺中可先定案,将案宗详录,进呈御前,听候裁决。
”说到最后一句时,他声音略沉,厅中仍寂静如死水,亦无一人敢出言质疑。
他微顿,复又道:“此为国本之事,诸位慎重。
”公冶时珞于一旁闭目养神,未曾动容,只微微颌首,仿佛心中已明了下文。
堂下一阵沉默,须臾后钱斌率先出声,端起案前茶盏,笑着递向沈砚之,“既为大人所托,自当秉公,下官同意先行定案。
”李明也拱手附和道:“若此案压至御前再议,恐再生波澜。
依律封卷,奏请圣裁,反倒是最稳妥之计。
”言语间,案前几位主审官皆低头应诺,逐一表示无异议。
谢扶摇立于末席,垂眸不语,心中翻涌间,终还是低声道:“下官随议定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