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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(第1页)

“好。”他们驱车来到市中心,吃过饭,便去商城楼上新开的超市消食。像所有寻常的情侣一样,简单的饭食,普通的购物,纠缠难分的前半段生活在平静的时间中被瓦解,梁小慵盯着地上两道影子,被购物车的车轮压过,扁扁的,肩膀以下开始交汇。灯影摇晃一下。梁小慵以为自己看错了,揉揉眼睛。再睁开,头顶的排灯愈晃愈烈。“丁兰时……”她下意识拽住他的袖子,“这个灯怎么在晃?”超市里面的骚动提前回答了她的疑问。不知谁大喊一声,“地震了――”,脚底下的地面开始跟着一齐抖动,让梁小慵惊慌失措向四周看,所有人都在极速地向外冲,轰隆隆,脚步声与地基躁动的声响混成一团。“过来。”丁兰时拉着她,蹲在推到墙角的泡面试吃桌下。“我们不跑吗?”凌乱的脚步声从余光中掠过,梁小慵不安地拉住他的手。“二十八楼太高了。”即便这个时候,他仍然镇定平静,叫梁小慵心下安定许多,“没事的。白城常发地震,搜救速度很快。”“……好。”话音刚落,她感到身下的土地开始崩裂,随着巨物掉落、撞击头顶的桌子,一阵剧烈的失重感降下,她还是忍不住尖叫了起来。“丁兰时――丁兰时!”下坠的瞬间,她被紧紧地抱住。手臂箍住肩背,她才发现,丁兰时也在发抖。“别怕……别怕。”土砾砸下的巨响,像天幕在崩裂。他附在耳边的声音,颤抖而轻微,“我抱住你了,不会有事的。”土崩瓦解,天崩地裂,他们一起跌入了不断坍塌的下层。59恐惧心石料的土腥味,在粉尘密布的空气中游荡,穿梭在废墟的间隙间,像一只无去处的幽灵。短暂的昏迷后,梁小慵勉强撑开眼皮。她被裹在丁兰时的怀里,像一扇皮肉盾牌,缓冲了所有的摔打。于是,她静下来检查自己时,发现即便陷落好几层楼,她也仍然毫发无损,除了脊背躺得有些僵硬。“丁兰时?”动作来来回回,她难免戳碰到他,可除了低微的呼吸,他始终没说什么,叫梁小慵的心脏悬起来。“你还好吗?”“……嗯,”几个急促的呼吸,不安在胸腔愈放愈大。她正要伸手拍他,耳边便传来低低的应声,“我没事。”心脏回落,她舒了一口气,“有受伤吗?”“没有。”他讲话时,手臂微撑,给他们中间留有胸口起伏的余地,“你呢?”“我也没事。”视线逐渐适应黑暗,她扭动着脖子,看向四周。巨石块垒,森严得像铁桶,密不透风地积压在这张试吃桌的周围,“我好像……哎,我摸到了购物袋。”她攥住那一点儿塑料片,使劲地扯动,袋子里的薯片饼干发出被碾碎的“喀嗤喀嗤”。终于,她手上一松,袋子被整个儿扯进安全地带。“早知道买几瓶水了,”里面只有她随手扔的两瓶果汁。梁小慵摸索一会,“你要吃饼干吗?”国外的生活,好像让她很快选择随遇而安,平静许多。“不吃。”相比之下,丁兰时显得沉闷许多,“……对不起。”“嗯?”“不该让你陪我来白城。”他的声音低垂,“否则……也不会遇上这种事。”梁小慵安慰他,“没关系呀,我们有吃的有水――手机还是满电呢!也没有受伤,不会有事的。”“这是惩罚吗?”他忽地问。未及她答,他又喃喃,“为什么?”梁小慵艰难地屈起手臂,在砾石间划动,摸索着握住他的手腕。掌心触碰,她才发现,丁兰时体温很高,令人心悸。身体不住地发抖,支在两侧的臂骨几要折断。“怎么发烧了?”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。”似乎没听见她的话,他的声音在漆黑的空间,哽咽清晰,“……对不起。”心口发酸,梁小慵拉了拉他的手腕,“和你没有关系,丁兰时,没有人能预知未来。救援队很快就会来,没有事的。”他却有些烧糊涂了,“爸爸”、“妈妈”、“医生”轮番喊,潮湿滚烫的水汽砸在她的脸上,像夏末一场绝望的雨,燥热干涩。“丁兰时,”空间狭小,不能抱他。她便轻声喊,“丁兰时,听我说话,好不好?”“……嗯。”他还在抖,胡话却乖巧地停下来。“先喝点水,”她举起果汁,放到他的手边。丁兰时跪伏在她的身体上方,仰起头,清楚地听见液体流入喉管的声音,他没喝多少,把塑料瓶子塞回她的手里。梁小慵问,“好一点了吗?”柑橘清新的味道短暂驱逐了焦虑而混浊的气流。丁兰时:“嗯。”“现在躺在我的身上休息一会吧,”触碰在黑暗里尤其敏感。她的指尖轻轻蹭了一下他的手腕,安抚似的,“醒了我们就出去了。”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出了错,丁兰时再一次变得不安。“医生,我不想死。”他喃喃,“我不想……我还想和你在一起……”他的手腕好像都渗出冷汗。“什么呀,”梁小慵拽了拽他的手,“不要胡说。”她问:“丁兰时,你不想抱我吗?”“……想。”“那就现在躺下来,抱住我。”命令的口吻。黑暗里缄默几息,她感到脸侧的手臂微微屈下,一个即将俯身的动作,很快,被皮肉搅动、纤维割裂的声音截住。他的声音终于泄露一些疼痛带来的抽气。“……不行,医生……”他哽咽,“我动不了……我抱不到你……”60终点线po18cv。com适才一动,空气这才后知后觉弥上铁锈味道。尘土、血腥,潦草地占据梁小慵的感官,让她也出现幻觉似的缺氧的不适感。“你怎么了――你是不是受伤了?”起皮的嘴唇碎碎地碰着,她才镇定的心绪又慌乱起来,用细碎的话缓解无措,“伤在哪里了?是不是很严重?你刚才怎么不说?”丁兰时只是无助地重复:“我抱不到你……”勉力抬起肩膀,梁小慵努力摸索他的肩膀,手掌在虚无间摆动,拂过他的面孔。凌厉的线条抵在掌心,传递潮湿的心悸。伤应该在后背。梁小慵不敢贸然抱他,此时碰到脸,便去捧他的下巴。“没有事的,”像说给自己听,“没有事的,丁兰时。我碰到你了。”他在她的掌?鸭渚缌业卮?息,几个起伏,血腥味更浓,再趋于平静。??mzнà?建??T?m至リ:po18dk。com一段良久的沉默以后,他兀地跳转到另一个话题,“医生。你说,他们埋在地下的时候,也是这种感觉吗?”他们――说得是长眠于此的丁家父母。梁小慵后知后觉恍然。“不一样。”她说。没有根据地进行否定,她的声音带上涩意,举起的手臂不知是累还是因为其他的,晃了一下。“他们说,挖出来的时候,尸体被压瘪,皮肉和衣服黏在一起。爸爸在上面,妈妈在下面。”“……不要说了。”“他们会害怕吗?”他自言自语。手臂发酸,梁小慵咬紧牙关,眼睛仿佛被刺一下,萌生出泪意。“不一样……丁兰时,不一样。我们不会有事的。”她握住他的肩膀,“已经过去八个小时了……再等一等,很快就有人来了。”细碎的发触过她的指缘,他乖顺地点了点头。“我不会让你有事的……医生。”他低声,喉咙里似乎翻涌着液体,咬字气息被岔开,艰难地从齿缝间挤出,“……你要活下去。”他口口声声喊着她医生,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生机流逝。“我不要……”她再也支撑不住,手臂垂下来,搭在脸上,那里有他的眼泪,现在也有她的。她胡乱地擦着眼睛,灰土揉进眼底,更疼,“丁兰时,你想我欠着你们家叁条人命吗?我怎么能一个人活下去……我怎么能?你还在骗我――还想报复我,让我一辈子都愧疚……不行……不可以……”潮湿的水滴浸过颊侧凌乱的鬈发,她抽噎起来,语无伦次。“丁兰时,你不许有事。”最后,她傻傻地说,“我命令你。”丁兰时这一次没说遵命。不是床笫间的玩笑,他能百依百顺;血液从伤口渗出,生命在无处叫停的进度条上靠向终点。“说话!”她尖叫,“丁兰时,说话!”“……梁小慵,”在她要等到绝望时,他轻轻开口,“你还没说过爱我。”她的心脏立时被高高地揪起,“都什么时候了――你是不是又在骗我?是不是演戏?”呼吸似的一声笑,“……对……这是……一场戏。”“你说完……”他停下嗬嗬两声,血浆在喉咙里,像老旧的破风箱,“说完……就结束了。”“我就知道!我就知道!”预感到什么,她崩溃地哭出来,“我爱你,丁兰时,我爱你!够了吧――你赢了!”回答她的只有裂隙间隐约流动的风声。61日光斑第一缕破开的灰土簌簌掉在鼻尖,呛人的日光从头顶的豁口射入。搜救犬一声一声的犬吠,从头顶焦急地叩向耳膜。恸哭之后,梁小慵头晕目眩,正躺在废墟底,呆呆地盯着黑暗里,丁兰时模糊的轮廓。无论她怎么喊,他都不再回答一句。梁小慵只能时不时去摸他的脖子,摸他的手腕。每一次心跳高悬,像庸医一样,极力寻找到微弱的脉搏――也可能是太紧张的错觉,她偶尔觉得什么也触不到,喊叫名字,奇迹又会眷顾地让滚烫的皮肤下给予回应。“丁兰时……”迎着一束刺目的光,她奋力大喊:“这里――这里有人!这里还有人!”不知是劫后余生的松懈,还是尘灰迷眼,鬓发到耳尖,淌下湿漉漉的一道水痕。“丁兰时……来人了……再坚持一下,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能出去了……”那道光斑似的豁口越变越宽,梁小慵看见橘色的救护服出现在视线中央。左边被清理出一条窄路,她握着上面垂下的救护绳和手臂,踉踉跄跄地攀出了废墟。“下面还有人,”她喘着气,“救救他……”“我们会尽力的。”为首的人说,“但是你现在需要包扎。”他指了指她的小腿。顺势低头,她才发现,小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蹭破好长一道伤口,汩汩向外冒出着血珠。梁小慵不好再打扰他们,被医护人员带走,忧心忡忡地向废墟看,一步叁回头,那里亮起电锯的嗡鸣,她立即伸长脖子去看,险些被绊倒。最终什么也没有看见。她被安置在临时搭建的救护棚里,八四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。小护士匆匆给她处理过伤口,便去管其他的人。梁小慵坐在椅子上,腾出床位,这才有心思去环顾四周的情形。才一眼,瞧见身边一名断腿的伤员,血肉模糊,她立即吓得收回视线,心跳如擂,不安得仿佛被什么攥住,难以呼吸。担架、伤患,流水似的被抬进救护棚,梁小慵却始终没见到丁兰时。她终于忍不住,拖着腿,向棚外走去。人来人往,她极力辨认方才送她回来的医护人员,终于,在警戒线旁边找到了她。“你好,你好,”她急忙跑过去,“刚才和我一起的男生情况怎么样了?”“他伤得太重了,被送去了市医院。”“伤太重……他伤到了哪里了?情况还好不好?”“抱歉。”她即将接手下一个伤员,无暇回答她的问题,只递来了一个抱歉的眼神。梁小慵只得向外走。地震让周边的交通全数瘫痪,她走了许久,才在路边拦了一辆摩托,车主心善,一路上边安慰边把她载到医院门口。梁小慵道过谢,匆匆跳下后座,没头苍蝇似的撞进医院。她不知道房间号,也没有人能回答她,所有人脸色焦急而严肃,与死神争分夺秒。她不敢打搅,只能一层一层地找。即便是走廊,也都挤满了轻伤的人。她心里越发不安,脚步也越急,眼泪也慌促地掉下来。“丁兰时……丁兰时……”她喊起来,声音被更痛苦的呻吟盖住。最后,她精疲力尽地坐在墙角。有名小护士路过,以为她不舒服,蹲下来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助。梁小慵向她打听丁兰时的病房。“听说他伤得很重……应该是腰背那一块,”她比划,“男生,二十几岁,黑衬衫,刚刚被救出来不久。”“应该在楼上的ICU,我听说刚送来一个,后腰被两块钢板插穿……”不及她讲完,梁小慵已经仓促地说了句谢谢,朝楼上跑去。62拨云日ICU门顶上一列红灯,梁小慵试图通过并不透明的白色玻璃,去看清里面抢救的人。未果,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来回地转,最后只能坐在塑料椅子上,眼巴巴地等待。手机有了信号以后,未接来电跳出几条。来自梁知成。白城这次震级很高,已经全国播报过新闻,他应该也看到了。拨过去,委屈也像开闸,轰隆隆地倾泻:“爸爸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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