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先生的声音掷地有声,回荡在明伦堂内。
众人皆惊!
方鹤鸣在庐州府,也算是小有名气的秀才,身份清贵。
他竟称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书童为“记名弟子”?
这可是天大的面子!
须知,方先生轻易不收徒,即便是张府重金聘请,张金宝也仅仅是他受聘教导的学童罢了,远未到“弟子”的程度。
吴子虚也是一愣。
他万万没想到,方鹤鸣竟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书童,如此大动肝火,甚至不惜当众与他撕破脸皮。
但转念一想,吴子虚眼中寒光一闪。
如果这小书童也被自己问得哑口无言,那岂非更能证明方鹤鸣有眼无珠,更能让他当众出丑?
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双重羞辱!
他眼中精光一闪,嘴角咧开一抹冰冷的弧度,随即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:“哦?”
“既是方兄的‘记名弟子’,想必学问定然不浅,远超寻常蒙童了。”
“那我吴某,倒要好好请教一番了!”
“也好让我等好好瞧瞧,方兄这位‘记名弟子’,究竟有何惊才绝艳之处!”
吴子虚心中冷笑连连。
方鹤鸣啊方鹤鸣,今日,定要让你师徒二人一同当众出丑,颜面扫地!沦为庐州府学界的笑柄!
他刻意清了清嗓子,目光如冰锥般直刺陈平川:“小子,既然方先生如此看重你,老夫便考你一考。”
“《论语》有云:‘学而时习之,不亦说乎?’你且说说,这‘时’字,作何解?”
这个问题,看似只是蒙学基础,实则暗藏机锋。
“时”字的解法,历来便有多种说法,吴子虚这是想看陈平川会选哪一种,又能否说出个所以然来,稍有不慎,便会落入圈套。
张金宝急得快哭了,小手紧紧拉着陈平川的衣袖,声音都在发颤:“大哥,咋办啊……”
陈平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,示意他安心。
他心中明镜一般。
今日之事,已然躲不过去了。
这吴子虚,明显是冲着方先生来的,自己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。
若自己退缩不前,反而更让方先生难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