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鸿看着她,这丫头片子,才十五六岁吧怎么跟活了几十年的老油子似的,对怎么在穷山恶水里刨食吃,门儿清。
自己就会打。打杀杀,用上辈子的经验硬来,论到这犄角旮旯的生存门道,还真不如她。
这哪是只会哭哭啼啼的童养媳,分明是在苦水里泡大、磨砺出来的一把求生韧骨头。
好吃。他吐出两个字,又往她碗里夹了块炖得入口即化的下水。
云娘脸颊有点红,像得了天大夸奖似的。
吃完饭,张鸿把那把新弓从拖橇上解下来。
硬木的弓身,牛筋的弦,在跳动的油灯光线下,透着一股子冷硬的劲儿。
他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破布,仔仔细细擦着弓臂和弓弦,又摸出买来的松脂块,捻了一小块下来,慢慢涂抹在弦上。
弓,打猎的。他没看云娘,自顾自说着,这弦得常抹油,不然脆。
云娘凑过来看,小声问:相公,这。。。。。。咋用啊
张鸿笑了下,随手抽了支箭搭上去,没拉满,比划了一下。
手拉,眼瞄,松手。他演示得简单粗暴,不过这玩意儿劲大,没力气不成。
相公力气大。云娘小声说,眼睛亮亮的。
张鸿把弓箭收好,挂在墙上最显眼的地方。
他坐回桌边,喝了口云娘倒的热水,这才问起正事。
云娘,这村子左近,你熟不熟
云娘点头:打小在这儿,哪能不熟。
大黑山里头呢哪儿凶险,哪儿可能有东西
山里哪儿都凶险!云娘声音一下就紧了,往东边深处走,有野猪,有熊瞎子,还有狼!刘大叔就是在那边让野猪给拱了的!村里人现在打猎,也就敢在山边上转悠,打点兔子野鸡啥的。
村里还有旁人打猎么
以前有,现在。。。。。。没几个了。云娘摇摇头,日子不好过,人没力气,也没胆子往深山里钻。
那村里人,除了李婶,还有谁家。。。。。。嗯,还算过得去张鸿换了个问法。
云娘歪着头想了想:李婶心最好,还有就是村头的王爷爷,上次相公你病了,他还给送了碗米汤,剩下的人家。。。。。。各顾各吧,日子都难。
她顿了下,声音更低了。
也有人。。。。。。在背后嚼舌根,说相公你败家,说你对我不好。。。。。。今天你打了康麻子,他们又说你惹了大祸。。。。。。
张鸿听着,心里跟明镜似的。
穷山恶水,人情薄如纸。
你落魄,踩你一脚;你稍微支棱起来点,又眼红又怕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