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西楼趁势坐在床榻边,轻轻推了推明月:“皮糙肉厚的,
才好叫你出气不是?二奶奶若还不痛快,
便打我一顿消消气儿。打完之后,也好给我个机会分辨两句,可不能二话不说就将我撵出去了。前头院子人多嘴杂的,万一传扬出去,给你添堵不是?”
一般来说,下人们都被安排在花厅后头的倒座房里住。但也有二门上值夜的婆子丫头,
是卷了铺盖睡在穿堂前的更房里。
今晚,正轮到姚婆子上夜了。
虞明月扬了扬眉梢,倒是没再嚷着叫谢西楼出去睡。
姚婆子嘴巴大,
又爱倚老卖老,捅到藏春坞那头,
脾气再好的婆母怕也对她生出看法了。
她不撵人,
谢西楼松了一口气。将榻边的花几拉近一些,油纸包打开,轻车熟路给明月剥起了栗子壳儿。
“二奶奶明鉴,宋时文在戎州呆了三年,
泸州又是三年,按常理此番述职之后,至多不过是调回京城做个四品官。但他面子大,得了赵蕈亲自作保,才凭白得来这副相之位的。”
太子没犯什么错,陛下自也有陛下的思量。
总不好叫东宫一党太过势单力薄了去。
虞明月嚼用着香甜的栗仁,脑子里又思索着这几句话,便没留意谢西楼是个顺杆儿爬,早已越坐越近了。
待她回神,吓了一跳。
谢西楼又解释:“二奶奶冰雪聪颖,自然明白,宋时文这时节要将女儿送来国公府做妾,打的什么主意。我与那位叫宋蕊的表妹,只幼时玩耍过两回罢了,当真没有旁的半分私情。”
看这呆子一直执着于说清楚和表姑娘的关系,明月不知怎的,后晌那点儿难以平复的燥热和火气,竟莫名散了个干净。
她起了逗弄的心思,故意道:“那谁知道呢?今日冒出个表妹,明儿又不知该窜出什么了。二爷方才还唤我妹妹,可见,这妹妹与妹妹都是一个样的。赶明儿,就是都迎进门,我也拦不住。”
谢西楼自然听得出话里的阴阳怪气。
那宋家太太说话难听,决明学舌时,有些话都说不出口。他便猜也猜得出来,明月定然受了不小的委屈。
她虽不是由着人欺负的性子,但到底是因为嫁过来,才会受这份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