便是如此,也急坏了永福宫的总管太监路泉。
距离推算的生产日还有足足一个多月。虽说,稳婆和几个接生嬷嬷早已备好,可主理这一胎的太医此刻却不在宫中哇。
陛下钟爱杨淑妃,对淑妃的宠爱甚至隐隐有压过继后一头的意思。先前还曾不止一次提起,说主子要是诞下一位小皇子,就可名正言顺晋位贵妃了。
永福宫宫人们都卯着劲儿,要保主子平安诞下孩子。
谁知,等路泉求爷爷告奶奶寻来了太医,却诊出杨淑妃中毒已深,无力回天了。
陛下大怒,连夜将太医院几位坐镇的老太医都请进宫,又命人严查永福宫这三日的往来进出。
三日前,太医才为杨淑妃诊过脉,并无异象。
足见是有人趁着大雨,故意要谋害淑妃与腹中皇嗣。
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来,座屏内的血腥气越发浓重。杨淑妃气若游丝,开口求了恩典。
她要陛下尽全力保她的孩子。
历经一整个日夜,淑妃终死于毒发血崩;
而七皇子萧珩,便是由此从娘胎里带上了病根儿,到了三岁上,呼吸都弱的像只猫儿一般。
当年投毒一案疑点重重,扑朔迷离。
太医院一位低阶医士曾秘密呈奏,说此毒命为“草鬼”。
陛下闻言,因此血洗六宫,闹得人心惶惶,竟也没能揪出幕后主使之人。还是太后出面,才勉强将此事揭过去。
一晃十九年过去了。
谢西楼压根没想过,此番入湘州,竟能重新查到“草鬼案”的线索。
他原本只是来帮陛下走一趟,查探太子母族——赵家在湘州的银钱动向的。
……
草鬼案重提,陛下震怒,将康氏姨母交由审刑院亲审。
历时一月,审刑院知院官与详议官竟越过了中书,直接奏请陛下:“康氏禁不住酷刑,招认了幕后主事人乃是已然作古,追赠三公之一的赵太尉。”
赵家是先皇后母家,亦是太子最大的倚仗。
赵太尉这是怕杨淑妃有了皇子,往后会动摇太子的地位,这才在临死之前为他扫除障碍呢。
他们爷孙情深,拿天家威严当什么!
帝王此刻也不知是为了薄命红颜,还是为着手中权柄,总之趁势发作了一通。将追赠的正一品太尉荣耀作废,又命东府相公——赵家如今的当家人赵蕈摘了官帽,回府反省。
东府相公换人来做,中书门下六院四选、九寺五监便都趁机一一洗牌。
七殿下的母族和拥趸者升迁的升迁,平调的平调,被分别安顿去了太常礼院、审刑院、舍人院和九寺五监内。
而铨曹四选这地方,因为掌管着中下级官员除授、考核、升黜等事务,算得上个笼络人心的香饽饽,竟也被直接丢到了萧珩手上。
陛下唯一牢牢把握在掌心的,便是记录天子行起的起居院。